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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11/6

從G20開始 中國塑造國際新規則

作者:邱震海
來源:《風聲》月刊 2013年 10月號

今年的二十國領袖峰會在俄羅斯聖彼德堡舉行,中國新任國家主席習近平首次出席引起了國家間的密切關注。習近平亮相,某種程度上類似於過去若干年前任主席胡錦濤在各種場合受到的關注,折射了中國國家實力近年的迅速崛起及其對世界的衝擊。
從中國幾任國家主席在G20受到的關注,我們可以簡單回顧一下中國參與G20歷史演進,以及伴隨其中的中國實力的上升。

G20:從臨時到常規機制的轉型

眾所周知,20國領袖峰會是2008年開始的。當時,由於2008年8月份美國的兩房危機,美國開始了蔓延全世界的金融危機。 2008年的11月15日,第一次是在華盛頓舉行的20國領袖峰會:第二次是2009年的4月2日在倫敦舉行。這兩屆我們當時一般認為是臨時性、應急性的一個拯救措施:第一次在華盛頓峰會是討論如何救市,第二次在倫敦討論是否要退市。由於是臨時性、應急性的措施,二十國峰會進展得非常順利,也迅速達成了一系列協議。
但從第三屆匹茲堡峰會開始,G20似乎陷於某種困境。在匹斯堡峰會上我們發現,其實很多問題已經談不成。有評論就認為,這表明G20峰會已經缺乏整合和協調能力。但我當時就認為,這種研判是有問題的。原因很簡單:匹斯堡峰會它已經不在是談救市或者退市,而是在談世界、金融、經濟結構一些深層的問題,談差異問題,富國和窮國具體的差異問題。而對世界經濟稍有認識的人都知道,凡是一進入世界經濟機構深層問題,自然不可能馬上談成,所以表面上看二十國領袖峰會的影響力有所下降,但若把眼光看得更深一點就會發現,從匹茲堡峰會開始,二十國領袖峰會已經不是一個應急的臨時性的措施,而轉型成持續探討或研究世界經濟深層結構的一個機制。這是一個從量變到質變的過程。而中國正好在其中發揮了很重要的作用。
2008年之後,中國由於有近3萬5千億人民幣的美元的外匯儲備,所以才能世界經濟危機力挽狂瀾。從最近幾年的情況來看,雖然G20所成有限,尤其是今年的峰會在預防國際金融危機的具體方面達成的具有約束力的協定更是有限,但畢竟在其內部決策的話語權方面,中國已經成功地加入,成為塑造國際金融、經濟規則的重要參與者。而這過去若干年中國被邀請參加八國集團峰會的情形,有著明顯的不同。

中國為何謝絕加入G8?

在二十國峰會成型前,眾所周知有一個八國集團峰會。八國峰會的前身是七大工業國家峰會,主要是冷戰時代的「富國俱樂部」。冷戰結束後,該峰會變為7+1峰會,亦即由俄羅斯作為非正視成員國。
1999年科索沃戰爭結束後,俄羅斯被允許正式加入峰會,由此該峰會改名為八國峰會。明眼人都知道,這顯然不是由於俄羅斯的經濟實力,而更多地是對其的政治獎賞。那一年,我作為現場記者,親眼目睹了俄羅斯在會上如何受盡侮辱。也就是在那一年會後的記者會上,東道主、德國總理施羅德提出希望有一天中國能夠參加該峰會,使之成為九國峰會。坦率講,這一提議是包括我們在現場的中國新聞工作者都沒有想到的。須知,1999年,中國尚未入世,中國的外匯儲備只是2009年的十分之一,而所謂中國崛起的概念更是沒有像今天如此深入人心。
據說那次峰會之後,就是否應參加八國峰會,中國高層內部做了一個評估,最後決定暫時不參加。但從2003年開始,中國又一直作為新興經濟體國家的代表,參與新興經濟體國家與八國峰會的對話,胡錦濤2003年上任後的第一次外訪,就是到法國里昂列席八國峰會。從這以後的五年時間裡,中國與八國集團一直保持著若即若離的關係,既不全面參與,但也不完全脫離。
中國似乎在等待一個機會。這個機會是什麼? 2003年以後的中國,大概自己也不知道。但中國隱隱約約知道,八國峰會只是冷戰時代遺留下來的「富國俱樂部」,所謂的遊戲規則早都被別人所設計、制定好了;中國若加入其中,只能成為遊戲規則的被動接受者而以中國發展之潛力和雄心,一定不甘於僅充當遊戲規則接受者,至少須部分參與遊戲規則的設計和製定。
顛覆美元:中國為何未與歐洲聯手?
這個機會終於在2008年來到了,那就是由美國兩房危機開始的世界規模的金融危機。這也就有了前述的2008年11月15日的G20首次華盛頓峰會。據悉,當時的法國總統薩科齊曾積極遊說中國高層,在華盛頓峰會上一起聯手顛覆美元的地位,並繼而顛覆佈雷頓森林體系。美國獲悉這一消息後,一度大驚失色,急急忙忙拉著其小兄弟日本,準備在G20首次華盛頓峰會上,為保衛美元和佈雷頓森林??體係而與中歐雙方決一死戰。
後來的結果,人們都知道了:中國並未與歐洲,尤其是沒有與法國聯起手來。中國的考慮顯然是多重的:一、若順著薩科齊當時的思路,美元和佈雷頓森林體係被顛覆後的世界金融秩序,一定是由歐洲和歐元主導的,中國及其正在上升的人民幣,充其量又只能落入跟著歐洲跑的宿命;二、未來的世界,無論在金融、經濟還是在政治格局上,一定是又美國和中國這兩個最大的經濟體和超級大國說了算,因此中國在2008年似強未強的時候,並不適合,甚至也不值得與美國和美元正面交鋒。
後來的事實證明,中國的這一決策也是正確的,一如1999年後沒有貿然加入八國峰會。薩科齊自己可能在2008年的時候也沒有想到,歐洲後來幾年會遇到如此強度和規模的歐元和經濟危機。若中國在2008年時跟著歐洲走,那無疑將極大損害未來幾年的中國地位和在國際體系中的發言權。

萬事俱備欠東風:崛起「基建工程」完成

回想起來,雖然過去幾年的G20實際成果有限,但這並非中國的因素使然,而主要建基於世界經濟結構中的深層問題。相反,中國從G20成型的一開始就成功介入其中,顯然已經嵌入了世界經濟秩序及其設計、轉型進程的深層結構之中。前幾年一度盛行的G2(即中美共治)的說法,雖然有忽悠、捧殺中國的成分,但從另一個側面無疑也折射了中國正在上升的國際影響力。
另一方面,如果再看一下昔日的八國集團峰會就會發現,這八國都已成為二十國峰會的成員。所以,一個大膽而其實十分客觀的預言就是:八國峰會被二十國峰會替代,將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事實上,不知大家有無注意到,國際媒體已經很少關註八國峰會,所有的焦點幾乎都集中在二十國峰會上面。
但與此同時也應看到,如前所述,二十國峰會由於嵌入了世界經濟秩序的深層結構,因此過去幾年實際所成有限,或更準確地說,有約束力的所成有限。這從另一個方面當然也會影響中國經濟自身。但有一點已毋庸置疑:中國已經成功地成為了國際未來金融、經濟、政治格局的參與者塑造者。中國未來幾年面臨的真正難題,是如何將國內的經濟成長、社會穩定和一系列難啃的改革難題處理好,在國際間崛起方面的挑戰相反是次要的,因為以G20為代表的一系列中國能發揮重要作用的「基建工程」已經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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